妈妈带我见过了温太太,就把我领到别墅后面的花园里,告诉我应该怎么拔草。我妈拨弄着草棵子教我分辨:叶片细得像头发丝的,是花大价钱从国外买回来的洋草,千万不能糟蹋了,只有一些大叶子的、长得四仰八叉没个好模样的,是杂草,要拔掉。得揪住它们的茎,连根拔,否则一场雨一下,它们又会发疯一样地窜个儿。
“小心着啊,别糟蹋了东西啊。”我妈一再叮嘱我,好像草地是我们自己家的草地一样。
时间是早晨八点钟,太阳还没有升到树梢那么高,草地上的露珠一颗一颗闪着光亮,低下头,能闻到湿润润的泥土香味,还有青草被我的凉鞋踩断茎叶之后散发出来的青涩气味。
我一只手拎着一只塑料袋,另一只手去抠杂草的根,抠起来,甩掉土硌砬,扔进袋子里。杂草其实并不多,太阳从树干爬到树梢的工夫,我已经清除完了草地的一个角落。我喜欢干这活儿,看到杂草拔去后草地变得像绿丝毯一样漂亮,心里挺有成就感。
草地上有许多小虫子:咖啡色的地鳖虫,一扭一扭匆忙逃窜的百足虫,还有草根带出来的淡黄色的虫蛹,我不清楚它们将来会蜕变成什么玩意儿。偶尔还有七星瓢虫飞过来,红玛瑙一样圆滚滚的小身体,乌黑的花点点,停在发丝一样柔软的草叶上,美得让我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出声会把它们惊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