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正璧的这些历史小说所表现出来的美学风格,或平淡自然,或诙谐讽刺,或意境悠远,无一不是对中国古典美学精神的继承,“合乎自然”而又“邻于理想”,追求真善美的统一,这都与作家本人的古典文化修养息息相关。
在中国古典美学中,素有推崇“自浓归淡,以淡为宗”的审美传统。平淡美被视为诗之极致境界,从老庄时代就开始推崇“淡然无极而众美从之”。[1]唐司空图在《二十四诗品》中标举“冲淡”为其中一品。宋代时“平淡”形成了美学潮流。宋人梅尧臣曾明确地说:“作诗无古今,唯造平淡难。”(《读邵不疑学士诗卷》)苏东坡虽然写过“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诗句,可还是主张“发纤橄于简古,寄至味于淡泊”,欣赏的是“似澹而实美”的诗作,“精能之至,反造疏淡”的书法,“微音淡弄”的音乐。他说“大凡为文,当使气象峥嵘,五色绚烂,渐老渐熟,乃造平淡”。(苏轼《与二郎侄》)自然天成、大巧若拙是“平淡”的特征,它不是浅、薄,而是从深、厚中来,是厚积薄发,是深入浅出,是自浓归淡;不是“中边皆淡”的淡薄无味,而是“似淡实美”“外枯中膏”的一种炉火纯青的美学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