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秀竹从长途车上下来,胳膊因为长时间捧着蛋糕,已经麻了,只能请司机帮她把行李从底箱里拎出来。她站在村头,没有看见来接她的父亲,这里空荡荡的,连一条狗、一只鸡都没有。难道赤脚医生没有传话给家里吗? 就算父亲不来,母亲或弟弟也应该来呀。她小心地把蛋糕盒放在一块石头上,缓慢地活动着胳膊,血液流到已经很长时间缺血的臂膀,她双手的知觉慢慢恢复。何秀竹深呼吸几口气,闻到了猪粪、鸡屎的味道,一瞬间就回到了家乡,这两种东西,她小时候要背着粪篓来拾,沤好了之后母亲去施给园子里的茄子、辣椒。
何秀竹背上所有的行李和包裹,拼尽全力才让双手空出来,艰难地捧起那个包装盒已经略微变形的蛋糕,往家的方向走。她能感觉到,盒子里的蛋糕在长途奔袭之后,已经不再完整,但她不敢打开看,她还抱着幻想,不停地告诉自己没事,蛋糕变形了也是蛋糕,依然美味。
是邻居家的小孩子帮何秀竹开了院子的门,又冲进去大声喊:何大爷,我姐回来了。屋子里有一个沉闷的应答声,但并没有人出来。何秀竹的心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