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热爱它。我是多么喜爱它啊!或许人们喜欢世间的什么内容并不重要,但是一个人必须有某种喜爱之情!当然,我喜爱我的小屋和花园,但因为某种原因,总觉得它们还不够。花儿解意,却无法共鸣。我喜爱夜晚的星星,听起来可笑吧?我过去常常在日落之后到后院,等待星星在幽暗的枫树上闪耀。我常常悄声说:“你终于来了,亲爱的。”就在那一刻,我觉得它是在为我一个人而闪耀。它似乎理解……渴望某件东西,然而又不是渴望;或者是后悔——这更像是后悔。后悔什么呢?我有太多的感恩!
……当它来到我的生活中,我便忘记了夜晚的星星,我再也不需要星星了。很奇怪,当那个中国人拎着小鸟笼来到我家门前售卖的时候,它不像其他可怜的小金丝雀那样焦躁地拍打翅膀,而是发出了微弱的叽喳声。我听见自己说,正如我告诉枫树上的星星一样,“原来你在这里啊,亲爱的”。从那一刻起,它便是我的了。
……直到现在想起它和我如何分享彼此的生活,我仍感惊奇。早上下楼,揭开他的鸟笼罩布时,它昏昏欲睡地轻声向我问好。我知道它在说“太太!太太!”。在给三个年轻人做早餐的时候,我就将它挂在外面的钉子上,等只剩下我们俩的时候,才带它进屋。洗刷完毕后,我获得片刻清闲,在桌子的一角铺开报纸,将鸟笼放在报纸上,它常常绝望地用翅膀拍打报纸,似乎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你真是一个小演员。”我常常责骂道。我刷干净盘子,换上新鲜的沙子,在食槽里放满食物,水罐里倒满水,在鸟笼里塞进一片繁缕和半个红辣椒。我完全确信它懂得并感激每一个行为。你能看到它天生就非常爱整洁。在它的栖木上,从来没有一个污点,仅看它非常享受洗澡这一过程,就能知道它对于干净的确有些疯狂。最后,给它洗澡。它主动跳进水里,先打湿一边翅膀,然后是另一边,然后将头浸入水中,将胸前的羽毛弄湿。水溅满了厨房,但它还是不愿意出去。我常对它说:“够了。你就是炫耀。”终于它跳了出来,单脚站立,开始将自己啄干。它摆了摆身子,弹了弹羽毛,叽喳叫了一声,提了提嗓子……噢,我无法忍受回忆这些了。我那时总在清洗刀子,似乎当我在板上磨刀的时候,那些刀子也在唱歌,你瞧,伴侣便是它这样的。完美的伴侣。如果你单独生活过,你就能意识到这是多么珍贵。当然,我的三位年轻人每晚都会过来吃晚餐,有时他们在饭后会待在餐厅看看报纸。但是,我不希望他们对那些我生活中的小东西感兴趣。他们为什么要感兴趣呢?对于他们,我什么也不是。事实上,一天晚上,我在楼梯上偷听到他们说我像个稻草人。没关系。不要紧。一点都没关系。我非常理解。他们还年轻。我为什么要在意呢?但让我觉得非常感恩的是,那晚我并不是那么孤单。三个年轻人走后,我告诉它。我说:“你知道他们怎么称呼太太吗?”它头歪向一边,小而亮的眼睛盯着我看,直到我忍不住笑出来。似乎它也被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