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做事就得遵纪守法。”
看样子,在进行一场唇枪舌剑,参战的双方都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要争吵,也不太明白自己说的话的意义。能够看得出来的只是:一方被激怒了,但仍心怀恐惧,不敢大发作;另一方则意识到自己的优越和权力,是不容侵犯的。聂赫留朵夫痛心地听着这场舌战。他要努力将大家拉回到正事上来:商定租价和交款的期限。他大声说话了:
“那么,关于土地的事该怎么办?你们愿意不愿意?要是把全部土地交给你们,你们出什么价钱?”
“土地原来是您的,价钱得由您定。”
聂赫留朵夫就定出一个价钱来。好像往常谈生意一样,尽管聂赫留朵夫所定的价钱比附近一带的租价低得多,农民们却讨价还价,认为价钱太高。聂赫留朵夫原本指望他提出来的价钱会被农民们高兴地接受,可是现在他从他们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满意的表情。聂赫留朵夫只能从一件事来断定他提出的价钱对他们有利,那就是后来话题转向由谁来承租土地的问题,要确定究竟是由整个村社来承租还是另外由一个共耕社来承租的时候,农民们竟激烈争吵起来,这说明他们争着要参与承租,但分成两派:其中的一派打算把劳动力弱和交不起租金的农民排除在承租土地之外,另一派就是他们打算排挤出去的那些农民。最后,全赖总管出面压场,一锤定音,讲定了价钱和交款期限。于是农民们一边喧闹地交谈着,一边走下山坡,往村子里走去,而聂赫留朵夫则走到账房里去,跟总管一起拟定租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