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刘越石之孤愤,而命无从致,希张横渠之正学,而力不能企。幸全归于兹丘,固衔恤以永世。
墓石可不作,徇汝兄弟为之,止此不可增损一字。行状原为请志铭而作,既有铭不可赘。若汝兄弟能老而好学,可不以誉我者毁我,数十年后,略记以示后人可耳,勿庸问世也。背此者自昧其心。
这篇墓志铭言简意赅,翻译过来就是:明朝遗臣王夫之葬在这里,左侧是续娶之妻襄阳郑氏的合葬墓。我为自己写下墓志铭曰:我与刘越石怀有同样的复国之志,怎奈未能达成,我希望能达到张横渠提出的治学高度,怎奈能力不济。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得以全身而死,永世心怀忧伤。王夫之将他的一腔热血倾洒在这篇墓志铭里,他交代,墓石可以不立,但如果立碑,此墓志铭“不可增损一字”,否则视为“自昧其心”。王夫之在墓志铭中念念不忘“明遗臣”的身份,字里行间尽是复国无望后的悲壮。
两年后——康熙三十一年(1692年)的二月十八日,王夫之走完了最后的人生路。
王夫之晚年久病喘嗽,却吟诵不绝。一天,他喘嗽稍缓,倚窗远眺,回首平生,思绪万千,写下了人生的最后一首诗:“荒郊三径绝,亡国一臣孤。霜雪留双鬓,飘零忆五湖。差足酬清夜,人间一字无。”短短六句诗,将王夫之亡国孤臣埋首荒野的忧愤之情,写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