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胡思乱想,阿元进来了,他笑得格外喜庆,眼睛里那些莫名其妙的邪气荡然无存,他拿着一件上衣对我说,姐,你看我给你买的,你一个女孩子家,都不知道打扮自己,把自己荒废在那了。
我荒废在哪了?我的大脑先在这句话上运行起来,我瞥了一眼那衣服,低头继续做我的事。可我的脑子里,一直在那句话上徘徊,我到底荒废在哪了?
我刚进入青春期时,内心很是忧伤了一阵,新家陌路的生活,就是我幽怨的原因。我曾写过一篇日记,狠狠抱怨了我这种合而不为一的家庭生活,字字句句,都把自己放在一个命运弃儿的位置上。
我的日记里就有这样的话:
天黑了,路很滑,
这条路,我走得胆战心惊。
父亲走了,母亲嫁人,
我被重新定义为孩子,
可我不能重新出生,
我不再是爱情结晶。
生赴死,死为生,
生生死死,本是一条贱命。
人间天上,天上人间,
来时不是翩然而至,
去时也就不必锣鼓喧天,
明天,我准备去死。
乍一想起这些话,寒意顿生,但我着实记不起。我那时候想过自杀?我真的有点忘了,不过脑子里是有一段灰蒙蒙的回忆,似乎的确和我的这个家有关系。我对继父、对弟弟,甚至对我的母亲,都有一种仇恨心理。可是为什么呢?
■ 5
阿元刚来几天,就给我接了几笔小单,自己悄声不响地带领几个员工把工作做好,然后把成果拍在我的桌子上。他的头发已经剪成板寸了,他的眼神也不再飘忽不定,而是充满了得意和喜气。看来女教师并不是他的心理阴影。我很欣慰。